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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 | 陶婷
编辑 | 田晏林
(资料图片)
9年前,掌握着贵州房地产市场半壁江山的罗玉平,开始不满足“中天城投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”这个身份了。准确点说,“地产大佬”他当腻了。
2015年,罗玉平脑中浮现出一个更宏大的商业王国,一个囊括了保险、银行、券商、基金等全品类的金融版图。
想了就要做。那一年,中天城投提出了“大金融、大健康、特色精品地产”的战略发展方向。两年后,公司更名“中天金融集团股份有限公司”(简称“中天金融”),罗老板试图抹掉地产痕迹,向着他的“大金融”梦迈进。
可后来转型路上遭遇的一切,反复刺痛这位昔日贵州首富的神经:不仅三次尝试剥离地产平台三次未果,中天金融欲以“蛇吞象”之姿并购华夏人寿,也让罗玉平落入骑虎难下的境地。
作为贵州第一家上市公司,也是当地最大的民企之一,这两件事不仅对中天金融影响深远,也让站在它身后的19万股民倒吸一口凉气。
1月20日,中天金融发布业绩预告称,公司存量地产项目去化不及预期,2022年结转房地产销售收入同比下滑;金融类子公司2022年顾问、承销等投行收入同比下滑,利润降低;预计2022年将大额亏损且资不抵债。
这很快引起深交所关注,让其就业绩预亏、计提商誉减值,以及终止出售中天城投100%股权等事项作出说明。
2月10日,中天金融作出回复,让外界窥到其巨额债务的冰山一角。对于股东关心的“出售中天城投集团100%股权终止”一事,该公司表示,根据《解除协议》约定,协议生效后12个月内,公司将受让方已支付的第一期股权转让价款15.8亿元,无息退还受让方,公司将中天城投集团继续纳入合并范围。
这意味着,兜兜转转花了九年时间,罗玉平“逃离”地产这场梦,还是成了空。
从白手起家到风光无限,罗玉平用了二十多年。但现年57岁的他却官司缠身,到处奔走寻找救命钱。2月15日,中天金融融资融券信息显示,当日公司融资净偿还212.75万元,融资余额4.2亿元,创近一年新低,较前一日下降0.5%。
这些钱对于前贵州首富来说,未免有些“寒酸”,想要拯救中天金融,还是杯水车薪。
贵州前首富的“底色”
雷厉风行的罗玉平没有想到,辛苦打拼多年后,而今前方等待他的,是接踵而至的大麻烦。
今年元旦前,大量离职员工联名向中天金融讨薪,“有一些是被辞退的,当时中天答应给他们补发钱,比如工资、补贴、赔偿等,最后都没兑现。”2月9日,一名接近中天金融的消息人士告诉市界,目前公司正在裁员。
中天金融前员工宋颂仍然记得第一次集体涨薪时的欣喜,那是2018年年底,金融业务搞得如火如荼,但这种盛况昙花一现,“从2020年开始,公司就拖欠工资了。”
市界注意到,不少中天金融员工也是从那时起,在社交平台频繁发布被拖欠工资的帖子。进入2021年之后,这种情况没有好转,反而愈演愈烈。“高管们后来也延迟发工资了。”宋颂回忆说。2022年8月,因拖欠员工工资,贵州相关部门还向中天城投集团贵阳国际金融中心,开出了一张5万元的罚单。
裁员、欠薪的背后,是中天金融“资不抵债”的现实。2022年,该公司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为亏损125亿元~139亿元。截至目前,逾期债务合计94.93亿元。
对此,中天金融给出了两点原因:一是存量地产项目去化不及预期,公司预计2022年度房地产销售收入,较2021年度下降超过50%;二是金融类子公司亏损,收购金融类子公司形成的商誉预计减值准备9亿元~16亿元。
这是罗玉平没有料到的局面。1966年出生的他,毕业于重庆大学建筑工程专业,是那个年代少有的大学生。他从做包工头起步,踩着房地产行业红利期,成为身价百亿的地产商。
在贵州,罗玉平的名字响当当,贵阳有超过一半的房子都是他盖的,这让罗老板不仅收获了“罗半城”的美名,还担起了“贵州地产一哥”的称号。那些年,他不仅跟恒大老板许家印、佳源国际董事长沈天晴等都有交集,还多次登上贵州首富的宝座。
然而,三十年河东,三十年河西。如今的罗玉平与名利渐行渐远,不仅不当首富好多年,还被“老熟人”许家印告上公堂。
2022年年初,许家印旗下的恒大人寿,因“房屋合同纠纷,中天金融未能按期交房”为由,将罗玉平告上了法庭。而被中天金融寄予厚望的“白衣骑士”——佳源国际,也因出现债务问题,手上资金捉襟见肘,放弃了收购中天城投的计划。
“时运不济。”谈及老东家的失败原因,宋颂向市界感叹道。实际上,这位贵州前首富的命运,早在2014年就埋下伏笔。
那一年,罗玉平剥离房地产的心异常坚决。2015年顺应贵州“引金入黔”战略,公司开始向金融方向转型。短短几年时间,他耗费巨资在金融业高歌猛进,如收并购中融人寿,控股海际证券、友山基金;设立上海股权投资基金、上海虎铂基金;入股中黔金交及上海柯斯软件等。
2017年,为了巩固保险业务,中天金融拟斥资超300亿元收购华夏人寿,被外界认为是“蛇吞象”的不自量力之举。要知道,当时中天金融只是一家营收百亿的公司,即便总资产有700多亿,但大部分都要应对负债。
因此,当罗玉平豪掷70亿元定金给华夏人寿后,外界替他捏了把汗。坊间传言,为了“迎接华夏人寿”,罗玉平还卖了自己的宾利、兰博基尼、法拉利等在内的70辆豪车。
命运的车轮碾过,残酷又坚决。后来,中天金融收购华夏人寿案突生变故,即便是六年后的今天仍悬而未决。罗玉平被卷入其中,70亿元定金被套牢。
更糟糕的是,进入2018年,在房地产市场“去杠杆”的大环境中,房企各种融资渠道收窄,不少开发商都面临资金断裂的危险,中天金融也不例外。
在外界看来,除了外部因素,中天金融走到这般境地,最应该反求诸己。转型这些年,公司的金融框架是搭建起来了,可投资的企业回血能力不足,甚至出现亏损。“这才是罗玉平需要反思的,毕竟金融玩的不仅仅是钱。”
(图源/视觉中国)
如果当初不那么倔强
一个事实是,金融是具备高度资本密集性的行业,需要充足的资金支持。此外,它还具有高度的专业性和复杂性,需要任用具备专业知识和技能的人才。这也是所有金融企业想要取得成功的关键所在。
反观中天金融,协纵策略管理集团联合创始人黄立冲告诉市界,该公司过去的资金表现并不充裕,一直在寻找新的资金来源,以保证公司的经营和发展方面,本身就失去了先机。
“进入新领域,需要引进大量的人才,并对员工进行培训。更何况,企业在开始走下坡路的时候换档,谈何容易。”黄立冲说。
从中天金融的高管履历,也能看出其金融人才乏善可陈。以中天金融100%控股的贵阳金融控股有限公司为例,这家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,在2022年8月10日,由李凯变更为王小军。
出生于1964年的李凯,是中天金融的老将,大学本科学历。从2008年就开始,李凯就担任中天金融的董事。尽管后来擢升至中天金融副总裁的位置,但在房地产行业拥有经验丰富的他,并没有太多金融行业的背景。
再看接棒者王小军,个人简历在各征信平台几乎无从查询。就连罗玉平本人,也没有金融行业的相关从业经历。“罗老板对金融的了解不是很深。”王江说。
如果罗玉平当初不那么坚决转型,仍然做自己擅长的房地产,他还会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?
“因市场环境的缘故,中天的规模可能不会做得很大,但至少能够维持一定的体量。”某知名房企贵州分公司任职的张禹向市界分析。
中天金融前员工王江也认可这种说法。“罗老板有总承包一级公司,有各种专业设备。凭借他的个人实力,还有政府给予的平台,可谓天时地利人和。如果不转型金融,房地产业务现在应该是正常推进的状态。”
只是,一切没有如果。贵州资深地产人士刘耀告诉市界,这里还另有隐情。
以房地产业务为例,无论是渠道和分销刚兴起的2014年,还是其达到鼎盛的2019年,或是债务缠身后的今天,中天金融一直坚持“自产自销”——自己造的房子自己卖。
“它没有跟上时代的潮流。”刘耀说,五年前,在市场行情好的时候,通过户外广告、网络宣传等传统营销方法,开发商确实也能把房子卖得好。“但2017年、2018年以来,市场行情不好,外来房企增多的情况下,如果不跟着大趋势走分销与渠道,项目肯定是不好卖的。”
以贝壳找房、58同城为代表的分销与渠道们,掌握了市面上70%~90%的客源,他们不仅可以将二手房的客户转化到新房,还能将新房客户转化成二手房客户。
“贵阳是一个有活力的城市,每年人口净流入有十几万人,但这些外省来的客户,对这个城市人生地不熟,需要有人给他们提供大量而又精准的配盘服务。中天金融自产自销的模式,无法满足客户的需求。”刘耀说。
但在宋颂看来,即便公司不转型,管理风格也会带来挑战。“中天金融的职业经理人挺多,但这里没办法让他们施展专业。我在的时候,大小事都要向董事长汇报,由他来做决策。”
对于宋颂的这种说法,王江不置可否。这些年,中天金融高管离职的消息频出,王江私下跟同事都称呼罗玉平为“罗书记”,这三个字意味深长。
“留不住人。一开始跟着罗老板干的老人特别多,但公司对新员工的包容度不强。”宋颂说。冰冻三尺,非一日之寒。最让她寒心的,还是公司人力资源管理部。
作为公司企业文化的诠释者,中天金融的这个部门被不少前员工在各大社交平台吐槽过。回忆起人力资源部门当年说过的话——“想让谁走就让谁走”“让你在这个行业混不下去”,宋颂至今都很气愤。
另据媒体报道,该公司内有人擅自利用公司资源以公谋私,利用公司资源干私活,同时员工之间为了维护自身利益还出现了拉帮结派、搞“小团体”的现象。
罗玉平大约是看到了这些沉疴顽疾。2019年,他在相关会议上直接点出公司在工作作风和廉政建设、薪酬体系和绩效考核等方面出现的问题,并针对人力资源管理工作不专业、不担当、不作为等情况,提出严肃批评。
2023年2月10日,针对拖欠员工工资问题,中天金融人力资源管理部的一名员工告诉市界:“我们公司有陆续在解决。”
这个回复,市界也从另一名被拖欠工资的离职员工那里得到了证实。但关于该公司更多的信息,对方不予置评。据悉,今年1月,中天金融跟他们签署过一份协议,前提是要保密。
(图源/视觉中国)
让子弹再飞一会儿?
时至今日,中天金融到底何去何从?深交所在关注函中提到,中天金融的股票,可能会在今年被实施退市风险警示,也就是带帽“ST”。时间节点是2023年4月28日年报披露后。
在与多位行业人士聊过后,市界梳理了几种可能的走向。
第一种可能是,受年报后退市风险警示的影响,中天金融股价20个交易日低于1元,会触发面值退市条款,成为交易类退市。
可能二,中天金融债务部分到期不能偿还,债权人诉讼的话,法院一旦冻结公司主要账户,公司股票就会触及《上市规则》中的“其他风险警示”。中天金融变成“ST中天”。
可能三,中天金融资金链继续紧张,会造成多米诺骨牌效应,经营业务会陆续崩塌,信用丧失,股价下跌,可能会造成面值退市。
可能四,中天金融继续推动收购华夏人寿,会带来重大资产重组的变化:千禧世豪和中胜世纪违约,双倍140亿元返还中天;不可抗力情况下,70亿元定金退回中天。
其实,所有问题的核心还是在于中天金融能不能找到救命钱。
在黄立冲看来,中天金融可以通过以下渠道进行自救:拍卖不动产资产;大股东拿出一些资金,或者引入一个有钱的白衣骑士进行债务重组,与债权人进行债务重组协商,以达成他们的谅解,缓解债务压力;可将公司现有的还能套现的物业,以及资产通过融资租赁筹集资金。
市界了解到,将不良资产剥离出去,是中天金融一直在做的事。至于未来,中天金融是聚焦地产业务还是金融业务,IPG中国首席经济学家柏文喜认为,一方面,与公司脱困的现实需要有关;另一方面,也和公司未来的转型方向,以及公司定位、实控人诉求有关。
目前,中天的金融业务没有什么大的水花,地产业务传出了一些声音。
以地处贵阳的中天金融北城、中天吾乡两个超级大盘为例。“中天金融北城被建发接过去盘活了,而中天吾乡则被中交地产、贵州宝融共同接手开发。这两个超级大盘,中天之前卖的并不好。”张禹告诉市界。
市界联系到中天城投的一名项目总监,试图向他了解这家公司更多现状。可电话接通后,传来一片嘈杂声,隔着手机屏幕都能感觉到他很忙,“不方便,我只是项目部的。集团要求配合,我肯定配合。”随后,该项目总匆忙挂断了电话。
忙碌的当然不仅仅是这名项目总,更有四处奔走寻找“白衣骑士”的罗玉平。
刘耀见过罗玉平:“一米七多一点,也不是很胖,头发有点少,感觉很有亲和力。就是看起来没有肖春红年轻”。
肖春红是罗玉平的老搭档,他们曾在上世纪90年代初,一同在遵义承揽建筑业务起家,后分道扬镳,各自为战。罗玉平成立了中天城投,操盘了超级大盘未来方舟;肖春红则成立了宏立城,开发了山水黔城和亚洲超级大盘花果园。
但身处时代洪流中,肖春红如今的日子也不太好过。这位“老战友”当不起罗玉平的“白衣骑士”。“要能成早就成了。”刘耀说。
究竟谁还能帮助罗玉平走出泥潭?柏文喜表示:“这要看中天金融自身的战略价值,以及必要的战略配合、战术策应与执行能力到底如何。”
此刻,能让罗玉平有些许安慰的是,中天金融此前停工的部分楼盘,在贵州政府的纡困下已相继复工。而中天城投集团旗下子公司中天物业,尽管其入账的现金有些“寒酸”,但好在能够源源不断地进来。2023年2月6日下午,罗玉平还当选上了贵商总会新一届会长。
王江怀念那个深耕地产的“罗老板”。他为贵州这座城作出了很多贡献,如攻坚扶贫、做慈善公益、修建地标性建筑等等。“他把利润看得很低,多余的钱都花在品质上。当年,建房子用的材料,无论是装饰还是绿化,都是用好的。建贵阳会展中心时,公司买的那些罗汉松,都是几十万元一棵。”
在王江的记忆里,罗老板出手大方,讲究速度与排场。如今看来,这种性格或许是把双刃剑,能在创业之初助他披荆斩棘,也在高歌猛进的转型里刺伤了他。
(文中宋颂、王江、刘耀、张禹为化名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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